全部反转！不是母子，不是考公，不是舍不得打车

本文是(shì)#ESG进步观察#系列第134篇文章

本次观察(guānchá)关键词：气候变化

近期，全国多地遭遇历史级大旱，这场干旱的(de)范围广、程度深、持续时间长，为国内农业生产(shēngchǎn)带来了极大的困难。

“今年是三十年来难遇的一次大旱，”陕西果品(guǒpǐn)合作社负责人张(zhāng)东汉对虎嗅ESG组(zǔ)说道：“树上挂的果子、叶片看起来都还正常，但土壤里已经是干得不行了，再这么下去损失会很惨重。”

东汉经营果园已有8年时间，他(tā)负责的陕西(shǎnxī)果品合作社旗下有500亩的苹果园(píngguǒyuán)和100多亩的其他应季水果，今年是他感到最困难的一年。

从(cóng)数据来看，中国是全球最大的苹果生产国(shēngchǎnguó)和消费国，苹果产量占世界总产量的57.6%，位居世界第一。

其中，陕西苹果(píngguǒ)产量连续多年位居全国首位，是(shì)中国(zhōngguó)苹果种植的优生区。据陕西省统计年鉴数据显示，2022年，陕西省苹果面积924.10万亩，占全国比重约(yuē)31.07%，产量1302.71万吨，在全国比重约27.03%。

张东汉并非是唯一一家受灾严重的(de)果农商(shāng)，从整个陕西地区看，今年不仅经历了史无前例的大旱，还遭遇了霜冻、冰雹等极端气候。果农们正面临着气候变化所带来的多重压力和风险(fēngxiǎn)。

一个无可否认的(de)事实是(shì)，极端天气事件频发、气温升高、降水模式改变(gǎibiàn)等气候变化现象，正在对国内农业生产、农户生计以及粮食安全构成严重威胁。

渭塬市(shì)（化名）苹果种植历史悠久(lìshǐyōujiǔ)，是陕西省苹果产业的关键基地。渭塬市先后荣获“中国苹果20强县（市）”、“中国果品之乡”等称号，苹果业已经成为群众增收致富(zhìfù)的支柱产业。

但随着全球(quánqiú)气候变化的日益加剧，渭塬市苹果产业面临着一系列现实挑战。据绿色和平调研组向虎(hǔ)嗅ESG组介绍(jièshào)：“气温的异常波动影响了苹果的花期和坐果率，降水的不均匀分布可能引发干旱或洪涝灾害，增加果园(guǒyuán)管理的难度和成本(chéngběn)，而冰雹、大风等极端天气更是对苹果的产量和品质造成直接威胁。”

绿色和平在其发布的《节气的时差：多元农户经营主体气候变化认知与适应策略案例(ànlì)研究》报告中指出，1971-2023年渭(wèi)塬市的气温总体呈(chéng)随时间波动(bōdòng)上升的趋势，线性趋势约 0.19°C/10 年。

图源：绿色和平《节气(jiéqì)的时差》

参考陕西省地方标准《苹果气象灾害》，1995年以后苹果生育期高温(gāowēn)热害(rèhài)发生频次有明显的上升。近十几年来，暖事件(shìjiàn)的发生频次（年均6.5天）接近(jiējìn)冷事件（年均2.2天）的3倍。随着全球平均气温的继续上升，暖事件的频次可能更多，强度更强。

图源：绿色(lǜsè)和平《节气的时差》

从个人(gèrén)经验角度来看，许多村民依赖多年在田间地头(dìtóu)辛勤劳作的直观感受，察觉到了气候变化带来的直接影响，这种充满不确定性的变化已对农业生产构成(gòuchéng)了挑战。

据(jù)东汉介绍，果农今年(nián)遭受的(de)极端气候除了大旱以外，还有罕见的大风与冰雹(bīngbáo)。“多少年没见过这么(zhème)大的风了，苹果开花的时候刮风会让其授不了粉，导致坐果率差，”东汉说道：“还有前几天遭遇的冰雹天气，那么大的冰雹砸下来，估计不少人果园都毁掉了，我这儿是因为地势好才没有造成特别大的损失。”

长兴街道永兴村丰收生态果业合作社负责人提到，“近些年开春气温低，倒春寒比较(bǐjiào)严重(bǐjiàoyánzhòng)，已经连续两年(liǎngnián)发生霜冻。在2023年，果树黑星病导致(dǎozhì)瑞雪和富士这两个品种品质下降，富士的单价从4元(yuán)降至2.4元。另外，大风影响比较大，去年大风损伤了4000-5000斤的苹果，大概两万元。”

对于合作社而言，因其种植规模较大，灾害(zāihài)冲击不仅(bùjǐn)会造成当前的果实掉落、植株损坏等直接损失，后续还会面临(miànlín)诸如土壤肥力改变、病虫害滋生等一系列连锁问题。

“果树喜欢下‘白雨’，今天下完雨、明天太阳一晒，果子就(jiù)生长得好，”东汉(dōnghàn)说道：“但持续地(dì)阴雨绵绵会导致(dǎozhì)苹果发生黑星病，严重的话整个果园都会被传染，果树全部得铲了重新种。如果颗粒无收，平均一亩地的亏损在5000-10000元左右。”

东汉还向虎嗅ESG组透露，今年因极端气候导致洛川苹果和静宁苹果减产近50%，往年能产1万斤(wànjīn)今年只能产5千斤(qiānjīn)，从市场行情看，今年的苹果比去年价格普遍每斤(měijīn)高0.5-1元钱，“如果再不下雨，今年的收成就没法指望了，我只能把园子里(lǐ)的苹果按批发价卖给果汁厂，这卖不出多少钱，收回些(xiē)成本期待明年的收成吧。”

据绿色和平调研组指出，因降雨不规律(guīlǜ)导致多地发生黑星病，为了(wèile)尽量减少气象灾害、病虫害对受损果树的二次侵袭，保障今年的收成，果农们无奈(wúnài)增加了农药的喷洒次数，相较以往足足多打(dǎ)了3次农药。与此同时，也投入了更多化肥，整体的种植成本大幅增加。

在与多位果农的交谈中，果农们纷纷(fēnfēn)提及降水规律的改变，以往相对稳定的雨季变得时长不定、雨量不均。在温度方面，极端高温和低温天气出现的频率有所增加，暖冬现象使得一些(yīxiē)原本在冬季休眠(xiūmián)的病虫害活跃期提前或延长，给(gěi)果树和农作物的病虫害防治工作增添了难度(nándù)。

这些(zhèxiē)气候变化所带来的影响，不仅直接作用于村民们(men)的农业生产活动，在(zài)一定程度上也改变了他们的生活方式和经济收入结构，促使他们更加关注气候变化。

为了应对气候变化带来(dàilái)的(de)灾害挑战，果农们只有主动采取措施以减少损失。

对于合作社而言，因资金相比个体农户更具优势，会更多依靠(yīkào)科技手段(shǒuduàn)减少损失，例如修建滴灌系统、搭建防雹网、搭建吹风器等。

东汉介绍道：“我们的果园选在两座阳面的山头上，在应对气象灾害方面，我们得益于政府政策支持，有免费安装的100亩防雹网，在种植中普遍采用(cǎiyòng)苹果种植防冻剂、购买(gòumǎi)农业保险、授粉、覆(fù)地膜、种草、更换早中熟品种等操作，且每年要上三轮肥料(féiliào)、多次打药。”

枫林村丰年果业合作社果园管理员陈刚（化名）谈及，“我们搭建(dājiàn)了3个(gè)大风扇用于吹风，搅动空气，覆盖3块地(dì)块，防霜冻时还会在地上摆放铁桶，将修剪的枝条粉碎作燃料，安排工人依据天气报告守候三到五个工作日，通宵不(bù)睡，凌晨两三点生火放烟。”其还透露，“防霜冻烧烟一亩地约 200 块，大风扇五万左右，樱桃大棚一亩地投资达十万，防雹网插(wǎngchā)桩子投入超百万，成本高昂。但做(zuò)与不做差别显著，采取防护措施后，挂果(guàguǒ)量、果子品质都更好。”

相较而言，个体农户则偏向于(yú)使用更具性价比(xìngjiàbǐ)的方式来应对种植过程中遇到的难题。绿色和平调研组(diàoyánzǔ)告诉虎嗅：“拿应对低温、霜冻(shuāngdòng)来说，农户们常常(chángcháng)会采用烟熏的方式，提升近地面温度，为农作物营造出相对适宜的生长小气候。同时，用地膜覆盖的手段也相当普遍，不仅能起到(qǐdào)保温保湿的效果，还能有效抑制杂草生长，进一步提升土壤肥力的利用效率。”

例如，临川镇南山村农户每年都会给苹果喷防冻剂，而到了花期，为了保花保果，农户又会精准地喷上蔗糖、硼砂，农户们还明智地选择种植晚熟(wǎnshú)品种(pǐnzhǒng)，避开市场高峰期的(de)激烈竞争。

但随着近年来气候越来越不稳定(wěndìng)，灾害越来越多，种植(zhòngzhí)成本越来越高，一些(yīxiē)个体农户不得不转型，调整种植结构，将原本种植苹果的土地改种玉米，试图凭借玉米较强的适应性与抗灾性，稳定家庭收入。

由于(yóuyú)去年苹果黑星病比较严重，云山镇高庄村农户减少了苹果树的种植。他(tā)表示：“家里(jiālǐ)总共有 32 亩地，前几年种苹果，总共种了二十几亩，但是收成不好(bùhǎo)，大前年挖掉 5 亩，前年挖掉 5 亩，今年又挖掉 10 亩，现在就只种玉米。”

值得注意的是，在遇到极端(jíduān)天气时，这些应对措施(cuòshī)的效果不(bù)大，东汉向虎嗅ESG组透露，比如今年的大旱天气，人工浇水无法满足果树的需求，只能略微“止渴”。

“像(xiàng)这两天高温(gāowēn)，你给每棵树浇上一二十斤水它也吸收不了，瞬间会被蒸发，大水漫灌又没那么多水可用，成本高昂不划算，所以只能听天由命，”东汉说道：“现在(xiànzài)只能隔十天定向注水一次，让果树(guǒshù)尽量(jǐnliàng)能撑下去，但如果再不下雨，今年人工工资的30万就算打水漂了，只能等明年。”

基于这一点，不少个体农户和合作社都(dōu)买了保险，保险都是防御风险的重要一环(zhòngyàoyīhuán)，使得一旦受灾不至于“全军覆没”。

总结来看(láikàn)，为了应对不确定的(de)气候风险，不同经营(jīngyíng)主体基于资金/技术的储备不同，应对手段也会(huì)有所(yǒusuǒ)差异。小农户凭借对本地环境的深度熟悉，采取成本可控的传统手段；合作社则依托资金资源，运用前沿技术支持农业生产，为复杂多变气候条件下的农业发展提供了一定支撑。

苹果种植业气候适应的(de)最大挑战无疑是资金。

据绿色和平在调研时发现，种植(zhòngzhí)生产大户普遍资金禀赋较好。以枫林村丰年果业(guǒyè)合作社果园为例，药肥库等(děng)果园管理房屋齐全，生产工具小到锄头、锨把，大到农耕机械、拖拉机、施肥机、采果平台、旋耕机、自动化(zìdònghuà)水肥系统，都配备完好，果园现代化占百分之八十以上。

但据其管理员李林（化名）提到(tídào)，过去八年种果子，有四年都遭受了气象(qìxiàng)灾害(zāihài)：“2020 年和2023 年，霜冻说来就来，花芽冻坏了，果子根本长不出来；2018 年和 2019 年又赶上冰雹，好好的(de)果子被砸得坑坑洼洼，卖相全毁了，根本没人要。这几场灾害，每次一闹(yīnào)，损失起码得有百万以上。”

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，合作社的人工成本(chéngběn)（比如(bǐrú)雇人套袋、去袋）和种植成本（比如肥料、农药等）依然要继续投入，高端技术与大型设施难以回本，导致未来资金缺口显著增大。 李林(lǐlín)详细阐述了(le)合作社的措施成本：“防霜冻烧烟一亩地需要200块钱左右，大风扇 5 万左右，大棚一亩地要投资到(dào)十万块钱，防雹网，插桩子投入要一百多万(yìbǎiduōwàn)，这些措施成本太高了，要是个体农民根本搭建不起来。”

除了资金以外(yǐwài)，则是国内农业面临的青壮年(qīngzhuàngnián)劳动力不足(bùzú)问题。据《中国(zhōngguó)统计年鉴2023》的数据表明，2022年我国乡村人口占比为34.78%，较1974年的82.84%降幅巨大。随着城镇化进程加快，农村青壮年大量流失，越来越多村庄成为“空心村”，农村人口老龄化问题严峻(yánjùn)，青壮年劳动力逐步转向二、三(sān)产业，农业劳动力逐年减少。

长兴街道永兴村四季果业合作社在接受调研时表示，“我们工人工作年龄都(dōu)在 60 岁左右，劳动力太少。对于冰雹、寒潮、大风等自然灾害，需要更多劳动力来挽回损失，但是现在青壮年劳动力很少(hěnshǎo)。未来我觉得会朝着现代化发展，但是也还需要人工进行辅助(fǔzhù)。”此外(cǐwài)，还存在农户因缺乏劳动力而减少苹果(píngguǒ)种植面积的现象。

绿色和平在调研报告中指出，要(yào)想改善渭塬市苹果产业困境，强化技术扶持力度(lìdù)是关键途径之一。一年比一年辛苦，一年比一年卖得(màidé)便宜，如此“靠天吃饭”的模式(móshì)走不长远，传统的种植模式让果农在市场浪潮与自然变化面前显得格外脆弱。

无论是(wúlùnshì)智能种植、防灾减灾，还是机械化作业，引入新技术将为这片土地注入全新活力，有望扭转农户们(men)“望天兴叹”的艰难局面。

“种植业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(tiānshídìlìrénhé)，我给好多人讲一步(yībù)错步步错，你如果把地理位置选错了，是斗不过老天爷的，”东汉(dōnghàn)最后总结道：“佛家说福报我是相信的，你看西安前段时间冰雹砸烂多少二手车，几百万都没了，我们至少(zhìshǎo)土地还在这儿。”

种了那么多年苹果，每年东汉(dōnghàn)都(dōu)会给老天爷“上供”——一年杀猪、一年杀羊。他始终相信一句老话：“七分靠打拼，三分天注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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